济颠经此一番,早有些人将他的行事,传到十六厅晨官耳朵里往,那众官及太尉(官名)闻他的名儿,都与他来往。然而,他疯疯颠颠的举动,整天正在顽笨群中打游戏,这一些俗眼人,又都被他瞒过了。
忽一日,长老正在方丈室枯坐,那济颠手拿着一盏金灯,引着很多小孩子,敲着小锣,打着小鼓,乱烘烘地随着济颠。济颠口里唱着山歌儿,一同舞进方丈室来。长老道:「济颠!您如何这等没端庄,喧华此寂静禅堂,惹得群众说长论短,扳连老衲受气。」济颠道:「我师不行听信这般僧人梦中说梦说梦话,禅堂原是清净的,门生何曾喧华,本日是正月半元宵佳节,难逢难遇的,门生恐孤负了好时光,故作乐耍戏,此乃人天一条亨衢,可来可往,与这班僧人有甚干系却尽管来寻事喧华,看我师作主。」长老道:「您们谁是谁非,我还不耐烦管。本日既是正月半,不行无一言虚度。」遂令侍者撞钟擂鼓,集合众僧,皆到法堂上焚香点烛,长老升座念叨:群众听着!正月半,是谁判忽送一轮到银汉。闹处摸人头,静处着眼看。历来虚空没边岸,相呼相唤往来休。看与来岁正月半长老念罢,正要下法堂,济颠忙上前道:「我师且少待,门生有数言续于后:正月半,莫要算!一算便要立公案。两年为甚一年期,一样平常何作两般岸本年尚是好风景,只恐来岁是此岸长老遂令侍者将语录抄了,呈文诸山,才下法座。群众不知道其意,皆拥着济颠来问,济颠一个筋斗,又溜出庙门往了。
却说这远长老原是个大智能的高僧,见济颠举措尽合禅机,自身的衣钵有传,故放下了心头,随缘度往。光阴敏捷,不觉过了一年,又值正月半,忽临安县知府来拜,长老忙请入住持室相见毕。长老道:「相公本日垂顾,不知道为着何事」知府道:「并没有别事,只因政务安逸,特来领禅师大教。」长老道:「既是相公有此闲情,请同到冷泉亭上往下盘棋子何如」知府道:「良知忘言,手谈更妙!」二人遂联袂同到冷泉亭上来。排下棋局,离开曲直短长,怅然下棋,一局还没有末,只见众侍者纷纭来报说:「诸山各刹住持中的长老皆到了。」说未了,又有侍者来报导:「佛殿上十六厅的晨官皆来了。」长老惊问道:「为什么本日公共皆来」侍者道:「想是客岁正月半升法座时,曾有「相呼相唤往来休,看与来岁正月半」语录,抄报诸山,故世人认真起来,尽来相送。」长老笑道:「我又不死,来干什么」侍者道:「我师既尚欲慈祥度世,何不作一颂,打发公共回往」长老想了一想道:「既是世人皆来了,怎好叫他回往!」就对知府道:「相公请回吧!老衲不得不奉陪了。」遂立起家来,将棋子拂了一地,口中念叨:一回残棋犹未了,又被此岸请涅槃。
长老遂回方丈室洗了浴,换了干净衣服,走到安泰堂禅椅坐下。此时诸山和尚,及一班人众,皆来拥着长老。长老叫人去寻济颠来,众人去寻了片刻,那边见济颠影儿。长老道:「既寻他不见,还而已。只是贫僧衣钵无人可传,必需他来方好!」众僧道:「我师法旨留取济颠,谁敢不遵」长老道:「也有一事,下火亦需要济颠,不可违了。」说罢,遂合眼垂眉,坐化而去了。众僧正正在悲恸,忽见长老养正在冷泉亭后的那只金丝猿,急急忙忙地跑来,看着长老灵座,绕了三匝,哀鸣数声,登时而化,众僧尽皆惊奇,方知这位长老道行非凡。但不见济颠返来,多各抒己见,尽说长老待他甚厚,济颠却将长老待得甚薄,不知道是甚来由。只得合龛子,将长老盛正在内里了。
守候了五七日,并不见济颠返来,人人等不得不,将要抬龛子出殡,只见济颠一只足穿著一只蒲鞋,一只手提着芒鞋,口里罗哩罗哩地唱着,不知道唱些什么由冷泉亭走入寺来。众僧迎上前说道:「您师父多么待您,本日圆寂了,亏您忍心,竟不来摒挡。群众等您不得不,本日取师父出殡,专望您来下火,您万万不必要又走了别处往。」济颠笑道:「师父圆寂,有所难免,有什么摒挡用着我若要我哭,我又不容易,本日下火,那师父之命,我自然来的,何消您们空焦急!」说得世人没能启齿,当时众僧钟鼓喧天,经声动地,簇拥着龛子,抬到佛圆化局松柏亭下,解下扛索,请济颠下火,济颠乃手执火炬道:群众听着:师是我祖,我是师孙,着衣用饭,尽感师恩。临行一别,镜破钗分,火炬在手,王法无亲。咦!取君烧却臭皮囊,调换金刚不坏身。
念罢,举火烧着龛子,猛火腾腾,烧得舍利如雨。火光中忽现出远瞎堂长老,看着济颠道:「济颠!济颠!颠虽由你,只不必要颠倒了空门的堂奥!」又对世人性:「民众各宜珍重。」说完化阵清风而去。世人看得清楚,无不惊奇。事毕,各各散去。
世人齐对济颠道:「现在师父死了,禅门无主,您是师父传法的门徒,需要端庄些,替师父争口气。」济颠道:「您见我那些儿没有端庄,要您们这般乱说」众僧道:「您是一个僧人,罗哩罗哩的唱山歌是端庄么」济颠道:「水声鸟语,皆有妙音,况且山歌。莫非没有唱山歌,念念佛儿就算端庄」众僧道:「您是个佛家弟子,取猴犬同群,小儿作队,还是端庄么」济颠道:「小儿齐天机,狗子有佛性,没有同他游戏,莫非陪您们这班法衣僧人胡混么」众僧见他说的齐是疯话,便皆没有启齿。单是首座道:「闲话皆休说了,然则师父遗命,叫将衣钵交赋予您,您须收去。」济颠道:「师父衣钵,我久已收了,这一些身外工具,要他何用」首座道:「这是师父严命,若何违得您纵没有必要,还须作个下落。」济颠道:「既是这等说,且抬将出来看。」首座遂叫侍者将盛衣钵的箱子龛子,皆抬到眼前放下。济颠道:「既是老师父之物,凡在寺中的僧人皆有分,须齐集了一同开看,方见合理。」首座道:「这是师父遗命传取您的,您便收去而已,何须又炫人线人」济颠道:「您没有必要管,且叫世人同看邃晓,再作道理。」首座只得叫人撞钟擂鼓,将齐寺民众聚将拢来,济颠遂将箱龛一齐翻开,叫众僧同看,只见黄的是金,白的是银,放光的是珊瑚,吐彩的是美玉,美丽的是法衣,温软的是衲头,经儿典儿,是物皆存。钟儿盘儿,无般没有有。众僧见了一个个眼中皆放出火来,只碍着是老师父传取济颠的,欠好启齿来争,人人皆瞪着眼睛看,那首座便对济颠道:「济师兄,我有句话儿替您说,您且听着。」没有知道首座怎的说来,且听下回分解。
批评:一,自打现出庐山真面目后,群众皆呼我济颠,我还将这个「颠」字认做庐山真面目,君可看「颠」字还含真啊!今后颠来颠往,抹躲一些天性,以免降人妒忌!
两,闲来无事干,冷泉亭上,引些孩儿游玩;呼猿洞里,唤出猿猴翻筋斗,一派天真,其乐非常。
三,檀越母亲闻得肉香,不觉病好,哈哈!难道肚里蛔虫作祟济颠酒香,肉香只正在赡养肚里蛔虫,非我吃得!强辩!若说酒肉香,吞下三寸成何物众生别误会了,您要吃只管吃,但不要说是学济公!
南宁周边放生最佳地点四,只因是「唱山歌,开迷窍;闻肉香,醒肚肠。」檀越母亲公然全愈,今后济颠声名大噪,十六厅晨官皆愿与我来往,恰是:厮闹着名识贵官,猖獗游戏羽觞干;人世悲哀无苦恼,随处结缘方便餐。
五,长老言而有信,正月半要走了,佛无戏言,只因他不惯游戏,才会如斯认真。安泰堂椅上,长老授衣钵,还要我下火,真是「留得青山在,那怕没柴烧!」一把火,烧得师徒情断;一把火,烧得虱逝世虫毙。但见舍利如雨,金光片片。人既成灰,留这一些顽石啥用若说可装做我佛眸子,为什么生前藏在骨头里不露哈哈!老蚌珠胎,晚来得子,也是僧人后继有人的信物!
放生鱼怎么买畴前定远有一名大亨逝世了,他的老婆办理家中所遗留下来的数万两金子。她的小叔想要分财帛,她不给。因而,她的小叔便告到县衙,而且黑暗禀告县令说:「若是您能追回几许,我情愿取您等分!」姓狄的县令立刻逮捕富孀,酷刑逼打拷问。所有的财帛齐数追出,狄县令公然分到一半,而那位富孀却积恨而逝世。厥后,狄县令罢官回籍。有一天,他白天睡觉,遽然瞥见那位富孀拿一只小甲鱼,挂在床上,遽然又消散了。不久,他齐身长疽,外形很像甲鱼,以手按疽,头顶部和足皆会动,痛入骨髓,昼夜号叫不绝。过了一年,他便逝世亡了。他的五个儿子和七个孙子还皆因为生这类疽,接踵去世。只有一名孙子幸免于难,而且穷得没有弹丸之地。(《德育古监》第一一二页)